2012年9月14日 星期五

【2022花東願景 公民論壇】人物專訪:實踐一個部落與學校同步成長的原鄉夢


◎夏黎明、郭靜雯 採訪報導(台東論壇執行團隊)

鄭漢文校長,台東人,台東師院校長儲訓班第一名畢業後,一直在故鄉台東的偏鄉國小擔任校長,經歷蘭嶼朗島國小、金鋒鄉新興國小,現在服務於桃源鄉桃源國小,同時也是東台灣研究會董事,公益平台文化基金會董事,在民俗植物與原住民文化上功力深厚,對本土及環境教育著力甚深。長達32年的教育經驗,鄭校長深刻瞭解偏鄉小校、社區、家庭所面臨的困境。鄭校長認為偏鄉教育的改革,應該結合學校、社區與外部的力量,以尊重在地文化、社會組織的精神,發展出在地為主體的教育方案。台東論壇成員親自走訪桃源國小,聽鄭漢文校長侃侃而談對教育的細膩觀察,對教育改革的想法與經驗,並請他提出東部發展基金十年四百億,該如何善加運用,以健全教育體系的建言。我們可以從他挖掘每個人生命價值的有教無類精神,推動社區產業把人留下來以健全家庭的努力,與台灣有心的基金會合作,讓社會能量不停流動來厚實社區力量的過程中,看到鄭校長教育改革的理念與行動路徑。以下以第一人稱的方式,呈現訪談鄭漢文校長的內容。



部落中心的學校教育

現今教育的走向,「孩子」越來越被忽略,這趨勢並不好!我觀察過去的教育,老師比較能夠專注在教學現場,花時間陪伴學童。然而近幾年的教育,重點越來越趨向呈現教學成果、教學特色,並加入環境教育、品格教育、家政教育…等諸多專業領域,應接不暇的行政工作與成果呈現,老師們疲於奔命,孩子反倒被忽略了,被關注的時間變少了。我們應該將能量與精力花在這些善良拙樸但有內涵的孩子們身上,因為「孩子」才是教育真正的焦點及成果。

現在的體制內外都有很多人進行教育改革,雖然體制外的改革可能很快,但沒有機會接受體制外改革的偏鄉地區,也就沒有改變的機會了,所以我自己偏好在體制內、在學校裡面進行改革。雖然學校教育正慢慢萎縮,各類電視、資訊媒體,包含教會都擔任著資訊傳遞及教育的功能,然而學校相較其他環境,仍是一個被高度訓練的場域,訓練資本已經到位,是很重要的教育介面。

看看每個孩子家中的情形,就能了解偏鄉學校教育面臨了什麼問題,很多孩子的家長必須出外打拼,有的長期找不到工作,有的酗酒,家庭狀況不穩固,一個家庭裡如果有一個失業、酗酒的人,家庭難免破碎、紛亂,孩子的成長會分外辛苦,孩子的學習也就不容易順利,這讓我深刻體會到,唯有家庭穩住,學校教育才能發揮最大的教育效果,我開始思考,學校教育能不能做得好,家庭健全很關鍵,但如何才能協助孩子的家庭穩住呢?

木工坊布工坊:讓每一個人自覺有用

我一開始並沒有產業概念,剛開始我只是請學校工友利用漂流木做學校的裝置藝術,無意間受到好評,有人問我可不可以買,我開始找木工老師以師徒制來教學校工友,工友再教社區的家長,一個帶一個的師徒制,在社區廢棄班哨做起了漂流木椅子,慢慢工坊就成形了。永續校園被認識以後,市場連帶打開。剛開始工坊器材的錢是我先墊,初期經營時,布工坊家長是買不起縫紉機的,都欠人債務的,怎麼能想像買得起一臺縫紉機,買一個沒有把握會賣出去的東西?所以我們就會先出錢給他們用,家長有收益再慢慢攤還,最後機器就是家長的,有閒暇時就作。後來文化局等單位覺得這不錯,就開始撥錢給我們租用器材。

工坊的運作,都是利用學校、社區現有的資源,例如漂流木、廢棄的空間、廠商捐贈的布匹、木工師傅…,找出部落裡需要工作的家長,創造出一個父母都能陪伴在孩子身邊,協助孩子學習的工作環境。
過去覺得很無助,自我價值低,來工坊的時候懶懶散散或是酗酒的人,在部落造成的傷害最大。這種家庭裡的孩子最辛苦,我們一個月提供給這些家長一萬七千八百塊,很固定的工資,雖然錢少少的,但可以留在社區,留在孩子身邊,家裡都會鼓勵家人出來工作,我們把這些人拉出來,因為你還是要面對你自己,這樣的方式比起拿政府救濟、留在家成為家累好太多。我們會要求在工地裡不可以喝酒,有木材不可以抽煙,但有些人還是會犯,我們會說你再這樣,就把你辭掉,對方就會捨不得,這就是一個陪伴「心」的過程。

這份陪伴人心的「愛」就是原愛木工坊、布工坊的精神。真正的教育是父母都在身邊,孩子的教育才最為有效。我們耐性陪伴這些家長、讓他們慢慢站起來,讓愛生出來。讓每一個社區的大人都自覺有用,可以肯定自己是有價值的,孩子會看見父母辛苦養家工作的過程,會彼此更加珍惜,家庭就穩固了,這才是教育真正的價值!相較於創造部落工作機會,鼓勵分戶分家的政府救濟金政策,反而會讓社會走向更大困境,對社會發展來講很負面,在教育現場及救難現場都是,許多夫妻為了領救濟金不結婚、不工作,明明是孩子的爸爸媽媽,孩子要叫爸媽卻又不是。
成立沒多久的台東多良向陽薪傳木工坊,一開始是李義發董事長捐贈一千萬給內政部,內政部把錢撥給林務局辦發包,清華大學文教基金會標到。九百多萬投資在多良向陽薪傳木工坊,第一年的投資放在員工訓練、人才培訓、機械設備、房舍整理,有很多老師教導不同的木工技術及創作,第一階段都有了。雖然發現開發出來的單位積木利潤並沒有想像中的好,但學員所有技術都學到了,要訂什麼貨都可以生產。單位積木在國內是一個新的東西,在德國已經發展300多年,訓練3D立體感知,發展孩子立體空間與思維,開發不同年齡層的潛能,同時還認識各種木材。國內的積木還在平面的2D概念,我們的積木都是用現有漂流木製作,有什麼就做什麼,以後要買到相同的也沒有了。雖然目前木工坊要靠這個來賺錢是不太可能,因為太耗工,僅可以維持工坊人員的薪金所得,電費、機器耗損、租金等仍尚不夠支付。但我們在這裡的運作是,將所有當地廢棄的材料、空間甚至人都投入,再生產出新的好的價值。

食工坊:部落環境、健康與發展機會

穩住家庭又可以恢復部落健康的另一個方案,是食工坊。學校的環境教育應該從食育開始,回到對土地的關照與健康。原住民的傳統知識,文化體系裡原有的內涵,就是最進步的環境教育。國外熱烈討論的生物碳,將碳儲存在生物及土壤裡,是這個社區本來就有的知識。很多木瓜長在那邊,祖先會說,最好吃的是鳥啄過的那棵,鳳梨園裡最好吃的,就是山豬最喜歡去的那一塊。上帝派了動物幫我們揀選最好的食物,不用再買化學肥料,種出來的東西卻那麼好吃!這就是上天賜予的高貴食物。

推動食工坊,就是想將食物提高到高貴禮物的贈禮形式,整個台灣社會環境蠻熱情的,必須要找到可以信任的地方,把溫情散出去。很多捐贈布匹給我們的廠商,看到我們對土地、食物的情感捐款給我們的社區,或贊助跟我們合作的基金會的好朋友們,我們都會回送高貴食物給他們,告訴他們謝謝你支持我們,他們可能會覺得好吃,就會開始跟我們訂。

高貴禮物的交換過程,我們需要有一個基金會協助,像「鄰鄉良食社會企業」目前就在協助我們推廣部落農夫種的有機鳳梨,農夫種出的價格多少,由基金會買過來,這不是金錢的買賣關係,而是由基金會轉換價值,為什麼外界要買你的農產品?是因為栽種的土地是不灑農藥的健康土地,生產的農作物是符合目前需求,吃了身體會健康的食物。食物不是商品,是一種健康價值的交換,我們期待交換中流轉的是價值,不是價格。這過程一定需要有人來經營,其中的人事成本就可以由政府來支持。
食工坊還有一個精神,就是發揚祖先優良的傳統食物體系,孩子喜歡炸雞排、炸薯條,結果卻是父母被看輕,阿公田地的收成不夠買早餐,孩子會覺得阿公沒有用。最典型是蘭嶼的例子,我以前遇到小孩子跟我說:老師~我們很可憐,都沒有零食可以吃!我們都只有吃龍蝦九孔!這故事過了十年沒有結束,一個代課老師有進化版:我有一天改作業,肚子很餓拿蝦味先來吃,孩子很羨慕我,不到十分鐘,孩子拿一隻很大的龍蝦來跟我換蝦味先。這些看似好笑的故事,背後其實反應的是優良傳統食物體系的消逝,父母被逼的不停潛水去拿龍蝦九孔換錢,再給孩子錢去買蝦味先,進到孩子肚裡的蝦味先卻是個不健康虛幻的東西!這在偏鄉部落是很普遍的狀況。我們不要讓孩子去吃廣告化的食物,去嫌棄阿公阿嬤種的東西,讓阿公阿嬤在外面討生活,賺的錢還買不起孫子喜歡的食物。孩子嫌棄父母、嫌棄土地,不只沒有從土地學習到東西,健康被忽視了,人的努力也被忽視了。

傳統食物體系要被發揚,也是從學校先做起,午餐是學校自己辦,有人會突然打電話來說玉米已經收了,我說好、那就送來,學校刻意買這些傳統食物例如南瓜、地瓜來改變孩子的胃口。部落裡的生產量也因為耕種規模不大,不太適合外送到外面,就可以從學校健康午餐嘗試起。

這過程要有專人先去作調查,桃源這邊可以做是因為有土地,第一年第一家願意持續耕作,第二年才作到第二家、第三家。鼓勵社區小量種植,再慢慢將有機農法面積擴大。土地重新健康後,價格就會相近。讓土地是健康的,可以帶給別人健康的,這看起來是小事,但有著長遠的意義。

如果多一戶守住土地,部落就多了一個看護孩子的機會,只要有一個人開始耕作,成功了,就可以一家一家去做,改變的力量會很強。原本因酗酒找不到工作的人,因為工坊的工作機會開始改變,整個家庭的氛圍都會改變,教育也就健全起來了。

書工坊 發揚台灣在地智慧、建立自我認同

社區還可以推動書工坊,這是每一個社區部落都可以做的,可以讓來到台灣這塊土地不久的人,向3、5千年在台灣這塊土地生活很久的人學習生活智慧,這是集體的智慧、不是個人的智慧,台灣各大山脈的泰雅族、賽夏族、布農、魯凱、排灣、阿美、雅美…,台東就有六大族群,各有不同文化,高海拔布農魯凱,中海拔排灣卑南、海岸阿美雅美,充斥很多高度智慧的東西,卻一直沒有被發展。這些土地智慧,還有很多不是我們熟悉的,我們應該大量發展。

我們花了很多錢買下、讀了很多離我們很遠的西方寓言故事書,但我們都不知道,原來台灣就有很多充滿寓意的寓言故事流傳著,只是我們阿公是戈雷戈的,西方人的阿公是John。

台灣本地很多的寓言故事、諺語傳說,比起西方好聽的多。例如灰姑娘的故事,我聽排灣族的陳媽媽講的故事內容,完全跟灰姑娘一樣,只是名稱不一樣,有人名、有頭目、有內容…,我問陳媽媽說:你聽誰講的,陳媽媽說:阿嬤講的,我再追問:你阿嬤有沒有聽外國人講的,有沒有看過電視?有沒有跟日本人接觸?陳媽媽說:阿嬤說是阿嬤的阿嬤講的。這顯示後母情結的故事的確在很多部落都有,既然是這樣,就表示台灣有很多這樣的故事。

譬如蘭嶼的神話故事,老鼠的尾巴長長像釣線,白鶺鴒抖動尾巴像釣魚,老鼠跟白鶺鴒相約去划船釣魚,老鼠肚子餓開始啃船板,白鶺鴒說你不要啃了船會沈,結果船最後還是沈了,白鶺鴒飛走了,老鼠沈了變成老鼠魚,很會咬斷釣線。玻里尼西亞也有類似故事,他們是划西瓜皮,划到外海,來到蘭嶼做了一種變形。

像布農族很有名蟾蜍跟紅嘴黑鵯的故事,我有次去瓦里米解說服務時,終於領悟布農族為什麼在故事中這麼敬重紅嘴黑鵯(布農語叫嗨比司),因為牠們有夠會活動的,是很會傳播種子的鳥,故事中也很尊重癩蝦蟆,認為不可以玩弄牠,這則是因為有癩蛤蟆的地方生態是健康的。這些故事背後都有生態學上的意義。

這片土地有這裡特有的人與動物,台灣雲豹不會變成老虎,台灣沒有西方城堡,台灣是三、五千年歷史的地方,發展出很多專有名詞,蘊含很多絕妙的故事,敘述獨特的生物特性,生物特性再轉換成寓言故事。所以生態教育是生態特性轉化成跟人對話的教育體系,以文本、故事書展現,我們可以透過故事了解許多生態學道理,我在這裡收集到將近100則這樣的故事,鳥類部分就有40幾則。

有次最大的震憾是,有人在山上砍一棵樹,留一截樹幹,在上面放了一塊大石頭,問他為什麼這麼做,他說阿公講過不要讓天神就是太陽跟天空看到樹的眼淚,原來眼淚就是生態學上的汁液,他這麼做可以讓水分不至於散失,不然樹會死掉。隔不多久去看,樹幹就生了側芽,比種樹還快,不用澆水、除雜草,兩根側芽的只砍一根,這就是原住民砍樹的智慧,比林務局全部砍伐效率高得多。

所以部落書工坊的意義在於發揚這樣的土地智慧,向耆老採集故事時,老人會覺得被尊重,下一代也可以學習到傳統的智慧,認同自己的文化。書工坊可以將採集到的內容投稿、出版,例如可以在東台灣研究會期刊發表,累積到足夠的內容就可以出專書,不但讓更多人認識了傳統的東西,也可以改變讀書的習慣,目前我們集結部落力量出版的「布農族母語詞條」,就是呈現集體智慧的小冊子,部落參與面很高,孩子也會在冊子中看到他阿公的名字,會覺得阿公很厲害,透過這種方式讓賣書生產的效益回到部落,讓書工坊的人有機會繼續從事這樣的工作,讓部落社區可以發展潛在的能量。

書工坊也是將部落知識,轉化讓外部理解的方式,或許速度不會那麼快,但將來政府訂定政策的時候,可以有所參考,調整為真正符合在地的政策。

基金會作為協力平台及政府經費的投入

社會餘量應善用來發展社會照顧,目前台灣許多基金會對偏鄉都漸漸有了接觸,但還沒有很多基金會與學校合作,基金會目標性夠、視野廣、高度高,社區內整合度也高,可以避免社區特定人士獲利等傳統社區組織的問題,也不會因為校長、老師調動,負責人換了,就不能運轉。學校作為社區發展的中間角色,會有比較多想法,可避免流於僵化的框架裡。基金會協同學校及部落發展的方式,可以有高度的可能。例如Pashikau部落核心的原住民教育方案,就是以桃源國小與桃源村為主體,結合台東在地的東台灣研究會,與全國性的小英教育基金會,在社區原有脈絡下,拉高實踐層面。

工坊運作的很多層面,都需要政府或基金會的經費協助。例如計劃撰寫、核銷核銷、成果簡報這些文書工作,對社區的人來說是很困難的,學校的事情也很多,沒有餘量去協助。勞委會、文建會都曾要我們去申請計畫,可是社區缺乏文書行政人才,需要另外聘請經理專職負責,經理的人事費很高的,社區並沒有能力支付。學術機構基金會或大專院校社群,就可以協助部落社區,負擔人事及人才培育等經費。

例如布工坊運作,一開始廠商免費贈送我們布匹,我們覺得每次免費拿也不對,便回饋社區農作物及布工坊媽媽作的禮物,剛開始是我個人補貼,但如果有基金會協助,就不用個人去補貼謝禮,政府基金可以支付這個部分。漸漸經營出社區與廠商的友善關係後,廠商也以協助社區發展為榮。工坊運作久了,開始有一些收益,扣掉人事費的收益,就進入社區基金中,我們再去慢慢想,接下來要做些什麼。

像推廣食育,經理人才的培育與投資非常重要,需要有專人主動跟學校談健康午餐,去找願意耕種的人,只要學校菜單開的出來,就想辦法為學校找到又健康、又能跟農民買得起的食材。食材價位也要盡量跟農民相近,學校才不會負擔不起。我問過專人,從慣行農法到有機農法要撐過五年,土地沒有回到健康,生產不了這麼多農產品,就會失敗了,因此初期政府經費一定要進來。

食育要創造的也是價值,你幫我種不撒藥的菜,我一定跟你買,買了以後錢會再進來,也許哪天平衡了,社區就能夠自己去運作。從土地到餐桌的過程很繁復,找到願意配合的兩端也不容易,但背後的意義需要被彰顯,政府更應該去做這些事,補貼也好、直接跟農夫買也好,都是讓在地的土地、當地的人持續工作的狀況,否則人還是會流失到外地討生活,破碎或失能家庭,背後社會照顧的成本更大,綜合可計算不可計算的成本,這樣的投資是應該去做的。

政府十年四百億的東發基金應該如何運用?我認為上述工坊模式中的很多環節,都需要政府資金的扶助,讓錢不只是救濟、更用來發揮在地潛能,將人才培養起來,讓人可以留在部落,讓部落有經費可以運轉。很多人不是不想留在部落,只是沒有機會,明明部落需要這麼多人留下來,進行老人照顧、教養、社區知識調查、傳統智慧傳承、社區產業推廣等工作,卻因為沒有工作機會,部落越來越衰弱,是很可惜的。

我們不需要做圍牆、作碑,我們需要的是流動的資產,需要的是對自己有自信的人。許多做社區工作的人做了一兩年後,出去講話可以很大聲,因為有了自己的生命經驗,這份自信及自尊也帶來了家庭的穩固及互重,家庭穩固,社會問題就減少了,社會成本也隨之減少了。

社區參與、部落認同與學校教育

在不同族群文化學校服務後,認識到每個族群的社會組織都不一樣,布農族以家族,排灣族以階級,雅美族以大船組織為共勞組織。從事學校教育、社區發展工作時,尊重在地組織,建立良好合作關係很重要。在地的思維在地最清楚,千萬不要同一套模式套在不同社群,發展到最後在地社會組織卻被破壞瓦解,國家社會反倒要花更多成本,重組失落的珍貴東西。

學校教育工作,要重視學校所在的外部社區,社區對學校運作的影響很大,建立起學校跟老師、學校跟家長、學校跟社區、學校社區與外部之間,好的關係,學校與家庭才不會不同調,教養態度才不會不一致。像社區工坊產品的銷售推廣,我也是從自己學校的內需開始,讓工坊媽媽有訂單,布工坊做好的包包我就跟他們訂,幼稚園有16個小朋友,就訂16頂帽子,16個小便當袋,這就是「一生一袋」,值得紀念一輩子的袋子,無形中也教導了小朋友珍惜媽媽繡出來的東西,這是真正的內銷。食工坊也是如此,我們從學校本身開始,真正喜歡這些部落產品。每一個社區應該要有不一樣的發展,產品才不會重疊,社區不會相互競爭。

以在地為主體的教育是需要用心的,將部落和學校視為一個整體的學習、認同、成長空間,只有在部落中的每一個人,有著發展的機會,愉悅的生活,享受工作的價值,才會對自己的身分和部落本身,產生高度認同感。也只有在部落本身健全發展的情況下,學校和學童的學習與成長,才能有效地運作和發展。

部落內許多的資源,包括生態環境,歷史傳說,語言,歲時祭儀,耆老智慧,土地農產,社區人力等等,均值得轉化成為學校的資源,成為學童在學習和成長上的重要助力。部落社區本身就具有教育的能量,從邊陲出發,讓教育的力量一步步厚實在地方。

圖一:結合學校、社區與外部的力量,以在地為主體的教育方案

※本文全文轉載自東海岸評論

沒有留言:

張貼留言